6.08.2009

一。檯。壞。女。人





一,念也。

多少次如是的在數:「一、二、三……」,猶如條理所當然的「梗式」,順勢牢固地把每天思考「進程」(或「退路」)鎖上……

一、二或二、三之間,其中又蘊涵著多少個念頭?由此間一念移至那間一念,彼一和此一的變化,又似是本質上不斷移轉著的自然運動,一點一滴的主體和客體碰撞,衍生出無常萬象。

一、二、三 ,究竟在數甚麼?秒針從來不是一、二、三的推進,只是迴環的繞圈,沒完沒了。一是一,二可不真是二,三,或許只是緩衝的「代碼」,如是類推,數字,從來不是走著文字般的邏輯,按「義」釋別!一,聊是一個概念單位的代碼。其中意涵,還看你我用上的是怎麼樣的一把尺量之,其量度由何?

數學上,「1」的單位,可大可小,全看其附屬的範疇。面對任何數「x」,其意涵更不是三言兩語可盡算。如此這般,一,豈真如中文字典中,永遠排行最先?

一齣戲,其「一」又可怎理解?「齣」,又似是怎樣約定俗成的單位概念?一個故事,豈曾真箇是有關單一人和事的「連線代碼」?事之故,其源每千絲萬縷;當中每一個角色,可不是早在亮相前某一刻開始踏上了事件「固有的軌跡」?循此一刻進場,到走出舞臺面向仍未看到的那一刻,當中又起伏過多少個念頭?假如念頭從來拒絕任何人將它以單位量度其內涵和個性,對習慣了量化行動的演員(及觀眾)來說,念頭運動總像難以一一和身體協作,扯上必然性的連鎖關係。把念頭理所當然地作「循序串燒」,一旦面臨任何未被列入「故事邏輯」或突然出現的「意外」時,在信奉「從一而終」的前提下,難免驚惶失措!就連慣常以「線性」編敘的故事,其中似「理順」的結構亦或許因種種可能的「念差」而驟然瓦解,其「一」何從?

說是「一個故事」,不如說是一系列相交(抗衡或甚至不相干)的人和事,隨時空逆轉,交織著、拼湊著、啟動著一串又一串的「可能事故」罷了。

聯想到「天人合一」?其「一」或只是一種妄念,透過排除可能的差異,假設著「理想」的「方圓」,以滿足「唯一」的「主觀」霸氣!「天」「人」之間,在後者日漸狂妄自大的世代裡,或許已種下「翻天覆地」的禍根,豈復聽天由命之說?

「一個腦袋」的事,其「獨一無二」之處,卻又多填滿著千般「掛一漏萬」之嫌!其一一之想,真可一而不可二或可再乎?自性,按萬物間偶遇體現著集成的一情一景,其一,隨時空轉替,每不可再!

一一,無不內裡「地動天旋」,各自按境尋向……




檯,「木」「臺」之合成物:「木」,用以支撐「臺」的基礎結構,故多俗稱為「腳」;「臺」,安放物件的「平台」也,其「面」可大可小,可圓方有別。前者的「力」,看其「質」的厚薄;後者的輕重,又深遠影響著整體的構成。兩者息息相關,絕不能漠視其一。

今日社會,多愛談檯的外觀、品牌及價格,少理它的本質和功能背後之物理關係。故不少檯中看不中用,「木」「臺」關係暗湧處處 ,實難耐用(猶如「耐用」是「完美」的標準)。二者相互依存著的拉力,是「壽命」的「根」,當「木」缺「紮馬之力」,其「功」勢必有限,難免經不起「臺壓」的重大考驗。 而「臺」,因其「面」存放著不同或不可預知的物件,釋放出的「變壓」,委實是永恆的存在著,支撐其下的「木」,又豈會「壓而不變」?

檯之所以能「自立」,必須「上」( 臺 )「下」(木)相扶,既由下而上,亦因上而下,其中玄妙,盡顯二者結構本質。今夕論「檯」,一切看似理所當然的簡單,但箇中「倫理」,又豈能漠視在「變壓」下「臺」「木」間牽牽纏纏著的千絲萬縷?

演員踏著的「台」,可不是一張「巨大的檯」?

故事,又「站」在(或穿梭於)怎樣的「檯面」上(或「檯底」下)?

人的「底」和「面」,又是依傍著一種怎樣的結構,將心性鋪陳於怎樣的「檯架」上?

大自然中早處處安放著備用的「檯」,其「景」(木/腳)無不可觀?將「臺」移開,其「木」怎辨?反過來,其「面」又可如何揭視之?

一日,無「木」無「臺」,人可真更虛浮?




壞,難道都是某處「泥土」裡面作的怪?土,從來質不定、理多變,又應怎樣理清其「壞」之所以?大自然物質無常交錯,以至引伸出不同的雜染或沉積過程中,其「類」怎別?實可窮一生去學去問,其「壞」何之有?

壞,或許是生命困局中一種交替尋覓的現象,盤旋於出口的「惡臭/異味」,教人提高觸覺,以警戒可能不尋常的變遷。弔詭的是:「壞」不一定「臭」,其「味」可「香」亦可真「迷人」,其「異」難定「善」「惡」的形相……

道德的「好」「壞」,又每是一系列具備嚴重「排他性」的概念,相互理所當然的把人生行為個性類別,過份輕易以「對立」為單一角度,方便「制訂」他方和己方的「立場」!

人生,怎會未碰上過或做過「壞事」?而事之「好」「壞」,又豈會真的一目了然?每天每日浸淫在雜染的過程中,生活難免錯漏百出,在不斷求尋淨化、虛妄或欲慾的步履上,「壞」,每是一種生命發酵的必然部份,自我梳理著下一步的可能方位,推磨著「未知」之「酵素」!

任何故事人物,其「故」可怎思?其「事」應怎想?人的行動,其緣起實難一一以當下物理現像評斷箇中好壞;行動的先機和後著,又引伸出串串連鎖「後果」和「意外」。「事」之「故」,在思想流轉的多少次起承轉合間,其形骸亦隨之變質,牽引出多樣多重多變的行動。任何企圖標籤或將行動定性是閱讀故事、理解人物或演繹事件的「致命點」,容易扼殺人、事、故和行動的辯證空間,難以從中建構深遠和較具意義的獨立思考。

壞,可一定邪惡?任何「厭惡」或「排斥」,源自一種「懼怕」,其「過」每被套入一般被籠統概念化或定性的道德標準,按行動或語話的表面形態相應假設著「惡行」的「五官」。更弔詭的是:在彰顯「好」的、「善」的過程中,又每重複出現具「破壞」性、「毀壞」性的對立行動,其「好」何從?在製造「正途」或建立「正道」的背後,多少「義正詞嚴」在「理直氣壯」的前設理據下,一再陷入或變成製造另一種具備相若個性的恐慌,借「義氣」而「恃勢凌人」,偏向另一種「專橫」,立體思辯之說遠矣!

壞,委實是生命體其中必然部份,教你我窮一生學習與之相處,感悟一二可解放或擺脫於人為「罪」、「孽」、「疚」、「病」等觀念的種種可能; 壞,意味著建構另一次「獻祭行動」的需要,在下一回混雜入侵前作好準備,強壯身心,洗滌心靈以應付任何可能隨時下墮、左傾、右滑或蒸發的遭遇,從中冥想生存本來的不定性!

壞,真不壞!只缺觀自在者!




談女,豈缺男身?對不少女性主義者來說,此言深值商榷……

天地陰陽,其道並不獨是二元對立。二者在不斷摸索對方底蘊過程中,孕育出千般非凡力氣,混雜出多層多樣多變的氣象,實難獨挑其一而論之。

慨人類文化在不斷自轉及蛻變的路途上,按當權者闡述兩性的尺度,每銳意強行識別男女行徑,以標榜行為的雄雌。奈何自然之本,二性的構成又豈獨是外在色相可一一言傳?兩者,每相互無孔不入地對衡著、磨合著可相容、相交或藉抗爭而存活的本質,滑翔於弦外之言,寄自性於陰陽運行的滾軸,摸索著下一步新陳輪迴的可能。人,又不是自然中唯一「男女有別」的生靈,只是在不同文化思潮中蛻變出種種「人生概念」,倚性別區分德行標準的制度和論述,深切造成了難以言喻的性別傷害,開展連場兩敗俱傷的性別爭戰……

女,母也,即生命延續的必經管道,其身體之奧妙,非男人可想像!或許,「男」(陽)「女」(陰)的內裡乾坤,實缺一不可,又豈有性別先後或二元分割之理?難怪女人的陰道,被看成「生命之源」,儼如一個黑洞,釋放著難以分解的磁場,教(男/女)人窮一生精力,體驗兩極間相互吸啜、抗衡、翻騰、打滾等無休止的折磨,直至化成灰燼一刻!

一個女人的故事,每潛藏著許多個女人/男人的故事,循時間廊追溯,步履的形骸,充滿著人、鬼、神穿梭靈體的痕跡,理說著割裂的、間斷的、跳接的、糾纏不清的片段。

一,非也!個,非也!女,亦非也!人,仍在自說自話,頃自製造著無限想像,自擾也!

故事,本無題。




人,似一,卻無一。站著,不知是檯上檯下或是迴環其左右,永恆的尋覓著安(危)命的方位……

直至一日,無語……

詩歌(或靜默),或許是僅餘的出路!

一。檯。壞。女。人。本似各不相干,卻又無常中巧遇,就讓之三倆遊碰,焦點可能不在於人,而是當中幌動著的光影,和之間翻起過的音頻,幻想雕塑著時間的可能意態……

人(管是女是男),不見了又何妨!


瘋子。二零零九年六月

旅程


我可以把一千年看成是一年,

一年看成是一天,

一天看成是一生。

天下之間,陰陽精氣之流動,有著微妙的規律。一切的起起滅滅,並不是單單我們腦袋可以控制的事情。

白光可以看成是七色光,七色光成白光,

你以為你看到什麼嗎?那是真的嗎?

所以眼、耳、鼻、舌、身、意、色、聲、香、味、、法,皆是外界給與身體的幻像。

你看日出日落,你看到什麼?

你在呼吸心跳,你感覺到什麼?

心,主宰身體的一切,心跳才是真實。

還在媽媽肚子裡的時後,我聽著媽媽的心跳,然後我每個細胞的成長就給媽媽的心跳主宰了。

出生後,再聽不到媽媽的心跳,失去安全感,所以需要擁抱,起碼有暫時的安慰。

沒有了媽媽的心跳,我獨立,便只好聽自己的心跳。

但我的心跳在哪?

其實在一切未發生之前,它就已經主宰了你的方向。

心跳,在西醫的角度來看,是一個結果,對中醫來說,是一個開始。

我在聽我的心跳,一下與一下之間,我呼吸,便發現了生命裡最微小和最重要的事情,感覺到五內的蠕動,看見了自己的飄浮和浪費,看見了腦袋的虛幻,發現人生應該可以有更多可能性,甚至可以重新活一次。

既然一切皆是幻像,何不盡情一玩?

如果通過我這個女人的身體,我有什麼可以告訴你,邀請你去發現的話,希望也會是一些生命裡微小的事情,一些遺忘了卻重要的事情。



(林燕)


美麗家暴

那天你快樂得流下淚來,人生好像更接近完整

你在心裡盤算著

然後你知道你可以把什麼都留下來

從新上路

你一意孤行

並要走得很遠,不讓任何人追上你

這天晚上,你在收拾行李,挑選著什麼會陪你上路

一雙白色花邊襪子,從遠方寄來,你怎麼都不捨得穿

幾件穿了不知多少年補過無數次的衣服,給勞動磨蝕得幾乎能看見皮膚

一片黃黃舊舊的肥皂

一把缺了幾齒的頭梳,

一隻佈滿茶漬的搪瓷杯,你都珍而重之

一疊遠方寄來的信件,你晚上在微弱的燈下看過不知多少遍

你一路收拾著,不知不覺間,便聽見你唱

曾經以為燦爛美好的過去,留下來

曾經使人失望迷惘的過去,也同時留下來

我不願再跟你走,還是我要堅持跟你走,要花上的力氣其實沒有兩樣

離開和留下,就如同穩定和自由的關係

就如同過去和將來

就如同你和我

也如同鏡中倒影

是誰看見了誰

說不清也不用說清

什麼時候開始,心裡充滿了掛慮和恐懼

眼淚還在流,因為完整變成了缺失

你發現你收拾不了過去

你留下了一切,假裝看不見

但你忘記了,我其實一直在聽


3.18.2009

鐘鈴



這個地方有一個很大的鐘,人來回經過的時候可選擇把它敲嚮,嚮噹噹的時候,你會覺得自己給完全喚醒,然後知覺自己的存在,但那一剎之後一切會和一秒之前不同,因你會像一條金魚,已經完全迷忘了從前的一切回憶。

人世裡有很多人會刻意把那鐘鈴敲嚮,原因種種,無人會過問,因為他們只想擁有同一個結果...... 其沉長迴盪的鈴聲的確能令人醉生夢死;是為塵世中凡人的超脫凡世的唯一途徑。

曾有風吹沙石打嚮鈴,愛侶違背山盟海誓;慈母拋棄心肝寶貝;士兵擊殺生死之交 ...

是為無常。

亦曾有貪婪的人想要偷走那個鐘,但鐘太高,爬不上;亦恐怕太重,背不動 ... 於是拿來了一把鐵鎚,打算拋上去把鐘敲碎,然後一塊一塊拿回去。他動手一敲,鐘便發出洪亮的響聲 ......他不再需要傷神,浪費功夫了....

是為忘憂。

一天,一個擁有五個精神性格的女人來到這裡,鐘鈴被風吹嚮了,原本她不以為然,後來她的情緒變了... 性格變了,但奇怪的是....她沒有失去記憶,只是好像記憶不同了 ....

沉長迴盪的鈴聲的確令人醉生夢死;後來那個她明白了一樣東西... 就是只要她聽到那鈴聲, 她裡面不同的那個她就會轉位 ... 每一次她不想面對現在的這個她的時候...... 她都一定會再來 ...

人世間有很多人會刻意把那鐘鈴敲嚮,原因種種,無人會過問,因為,他們只想擁有同一個結果......



葉卓棠 MOON YIP
Mar 2009

3.13.2009

愛情

人活了多久,對愛情的迷思就有多久。


最近在翻譯莎士比亞的幾首「黑女士」十四行詩,帶來很多感慨。到底為什麼「愛情」能令人如此死去活來,身心割裂解體,一切存在的感覺變得支離破碎,身體不是身體,思想不是思想,眼睛看不見,心跳不動,呼吸困難,話語失去作用,整個人給情慾的旋渦捲到一個無低沉厚的黑洞裡面,那兒沒有所謂存在的意義,一切魂牽夢縈的祈盼都是虛幻和妄想。


情慾走到盡頭,與死亡多麼接近。


耗盡一切精力心神,企圖得到愛,是不是一種自找的折磨,還是根本沒有選擇?是因為太想被別人所愛?還是要證明甚麼?又或是要推翻甚麼?是否只有通過被愛,才能感受到存在的動力和意義?為什麼世界上只有這麼的一個人能讓你感受到愛,讓你覺得你的存在是有意義的?還是自己不知因何種千絲萬縷的心結把自己困在一個沒有出路的狀態?


你日益瘋狂,你無藥可救,你賴以為生的也是使你陷入瘋狂的。


到頭來,與你「相愛」的會不會一直只是你自己?你的對手只不過是一面反射你慾望的鏡子。你不放過你自己,於是你也不放過別人。你後來的痛苦,可能只不過是你在某一刻裡突然看到了自己的真面目,於是一切都要瓦解,變成了把你皮肉切開的玻璃碎片,你滴血,哀悼著失去愛,但可能你從未有過,甚至連自己也沒有好好的愛過自己。


愛情如此,世間的種種欲望大概也如此。




林燕

2.12.2009

祈冬前 / qi dong qian : Apple Doesn’t Fall Far Away From The Tree






作者/ Artist:
葉卓棠 / YIP Cheuk Tong, Moon

裝置/ Installation:
祈冬前 / qi dong qian : Apple Doesn’t Fall Far Away From The Tree

這個作品取我外婆《祈冬前》的名字為題,它勾劃了我兒時的回憶;亦代表了舊年代一個幸福女人的故事,總結了我外婆的一生。

外婆一生刻守婦道,相夫教子,持家有道,建構了我眼中女性的標準、定義了我心中女性的美,姑勿論這是基於我逃不開傳統舊時代思維的導化和影響,或只是我忘不了我愛的逝人模糊的追朔,事實上它已植根在我的心脈裡,我彷彿沒有選擇。

相傳,有一隻金雞因為妒忌新娘子的美麗和幸福,會在新娘子出嫁的當天飛來啄害她,人們會灑紅米引開衪注意來保護新娘子,期望新娘子能順利抵達新郎的家門,開枝散葉,然後遵從和執行傳統女性的三從四德換來一家半世人都幸福,快樂和溫暖。

從前,要當一個堅貞的「好女人」,不論是傳說中或現實中;在命運驅使或社會的前設下「看來」都一樣難、一樣苦、一樣沒有選擇。

這刻,也許大部份我們已經忘記了骨子裡早代人的血液和基因,在大聲呼叫平等和自由的年代下,人們對舊有女性和其美的標準都給必然地以後現代思緒和意識作出強烈的瓦解,在重新定形之前,自由選擇「好像」是多了,混沌間究竟女性怎樣才是美 ﹖

I am using my grandmother’s name “qi dong qian” as the title of this work, which conjures up numerous childhood memories. It also symbolizes her life story as a traditional woman.

My grandmother had perfectly played the role of the “good woman” of strict feudal morality and social construction in her family. And it has seriously influenced my values and my life. It seems that women did not have many choices in the older generations. However, I could see she has lived happily.

As time goes by, the gender roles of women have changed greatly from the old generation. Nowadays, women have more choices. The traditional definition of the “good woman” is now in question/ no longer exists after various equality and freedom movements.

If you were a woman, what would you choose to be?

Jan 2009

古時女人不盡苦;只是現今怕低頭。



轎內的人彈別調

曲/詞: 葉卓棠 MOON YIP
(詞摘改自京劇《鎖麟囊》之春秋亭- 遲小秋及張火丁詞)

春秋亭外 風雨吹來 何處悲聲 一破寂寥
隔著窗簾 見一花轎 想必是新婚 渡鵲橋
吉日良辰 本當歡笑 她為什麼 鮫珠化拋
此時卻有 一點明白 了 世上何嘗盡 富豪

人情冷暖憑天造 誰能移動他半毫
妳正富足她正少 她為饑寒妳為嬌
分妳一枝珊瑚寶 安她半世鳳凰巢
忙把梅香低聲叫 莫把姓名信口曉

轎內的人彈別調 轎內的人彈別調
轎內的人彈別調 轎內的人彈別調
(必有隱情在心潮)

Oct 2008

(*drawing by MOON YIP)

2.06.2009

都是染色體作怪?

人類性別取決於生理系統的 X 和 Y 染色體的混成和分佈,按科學根據,「女」的擁有兩個 X 染色體,「男」則是 X 和 Y 的「混合」。但以上只是按「大多數」的「性別染色體分佈案例」而訂定「男女之別」的「基本條件」,其餘「少數案例」如擁有「XXY」、「XYY」或只得「X」、甚至「XXX」的人,一概列為「非常規個案」。這群人難道沒有「性別」嗎?對他們來說,「男女爭戰」又是怎樣的一回事?當性別的差異,早主決於細胞的 SRY 性別決定基因(sex-determining region of Y-chromosome),「人生」的編制,隨自然生理結構和巧遇上的特殊「發育」軌跡,似早在滑出母體陰道前已成「定局」。性別間的爭執,看來都是被「染色體」支配著的「遺傳意氣」,豈可不承「天命」而行?唯「自然」世界每潛在的「不自然性」,各按其無常的「生理程途」,企圖梳理自性主導著的眼前世態,尋找可能的「合理環境」而已……

早已被「染色」的人生,其「色相」究竟又如何?

「染色」的本身,已是一種非比尋常的細胞分裂/複製「行為」,在與遺傳因子組合的「過程」裡,其中包含千絲萬縷的演變,隨階段的特殊結構性,其「質」之著色和「型」之區別,每按「級序結構」壓縮而成形。在「先天」與「後天」雙雙求尋互惠條件下,又豈完全是「前設」的梗局?承先啟後,其「染色行動」中之「慧根」,早種於萬物底層,奈何人在眾生的影照之下,又多不能自己,每過份草率概括了生命的玄妙,一再單從物之表徵,涵蓋一切事與物演化的過程。難怪男女的析別,每粗疏地陷入二元化的單薄理辯,盡失其性別、性向以及個性「染色的內涵」。

染色者,又豈止單單是生理的條件反射?迴環看看,不也是一個色染的世界?

先天性的「宿命」不用多談,因或真的改變不了(基因工程科學家或多早已不認同這個看法)。但你我承傳上的「性別」,在存活的旅途上所經驗的種種,似又一直接受「感化」,接收著周遭「別性」或「他性」生態文化的深遠影響。驟似無條件默默承受文化累集的「慣性配對」,或輕易一再墮入「以物理現象出現率多寡為建立主流價值依歸」的思維方式,既缺乏「獨立審視」的心性,亦忽略了沿途上細胞新陳代謝間所可能經歷的「物質異數」或「能量差距」。我們畢竟怎可以如此籠統地重複著「性別差異」的「成見」,監管著雙方及至多方的「性向」和「內涵」?遺憾的是:要醞釀這份「內涵」,又不是一生或一代人可完全自主自覺自省的事!

莫說一個細胞生命旅程的複雜和更替的必然性,人類身體肩負著、同行著的億兆細胞,以及每時每刻與萬物動靜所相互牽引的碰觸,又理應如何重新審視?其中變數及可能遇上的「誤差」,實難簡易定斷。你我既沒可能精確道出其中「理應」的常態(因這是最不現實的事),亦難借一二簡單方案,如推銷員推售產品般敷衍解釋生命的內涵。假如「無常」是大自然物理及生態上一種「有常現象」,任何因「無常碰撞」所產生的「意識體」,實乃物質循理、念、色、溫和種種某時某刻的特殊機遇所衍生或延伸出來的「副產品」而已,何用過份著緊其「應有內容」?箇中本體的變數,已是窮一生也沒法搞清楚的事情……

不論男女,或半男半女,不外是「上天賜與」的機遇,其中以兩性差異為爭辯焦點的痛苦,又多離不開某種難以言全的「意識障礙」,教人停止思辨物象的離合過程,把「假設本質」或(被強迫/誘發)採取的「孤立視界」,按社會權慾理想化或規範化的「道德文本」,虛擬著男女「真身」的「應有魅力」或「理想本份」,在市場經濟的推磨下,加倍深化性別分歧的「問題性」,泯滅了認識或培育自性、天性、個性的心,難怪在悟空之前,男女爭戰,每苦不堪言!

甚麼「人道」、「婦道」、「子道」、「禮道」,其「可道」處,實在是一種純屬「文化遊戲」、按不同時空和權力配對、建構著各自虛無的論述!作為眾生一員,誰不是試圖按成長的特殊條件,作出性別的「有限理解」?隨與眾生及萬物萬象結緣而來的種種幻想、聯想、假設、辯證、反思、領悟、啟發以至從中觀照的短暫人生學問旅途,其「道」從不易行!你我還不及看清謬誤連篇,身心或已傷痕處處,怨懟滿胸,一再墜入迷思,輾轉遷移至某處「可自慚的近郊」?道,真可道?或只可道而不可為?因不善、或不願為之?或冀一朝可及時踏上一二「非常行徑」,度身訂造三倆「特約主義」,以全「大道」於永恆的差異?

兩性的爭戰,從來疲累!更充滿著折人的權慾和虛幻……

難怪一位新相識的台灣朋友如是說:「不愛,不害!」但真的可以嗎?

愛,又何妨?害,其經驗或許又是真實成長的必然部份。任何論理哲思,很容易是一種亳不實在的「理想謊言」,以供人生終結時填上的「淒美訃文」!奈何,一切皆具備染色和被染色的本質,二者每並肩而行,釋放著不同能量,製造著一連串「驟似假設的意外」!誰又妄想在「被染色」之前,建構其「不受感染」的虛幻?

阿根廷女導演 Lucia Puenzo 在2007年編作及完成的電影作品 “XXY",借一名生物學家學習如何面對擁有雙重性徵的「女/兒」的成長經歷,探索人間為何每缺乏體恤生命的能耐?「兩性以外」,似難以一下子承受任何其他「看似非自然」的「複雜性向」。在缺乏自省的社會裡,其中孕育著的文化盲流,究教人如何可真箇逃脫於性別本質構成的「雜染」和隨之而來的苦惱、坎坷和謬誤?對電影中才十五歲的Alex來說,在不知名間自出娘胎便混入多了一個的「X」染色體的現實底下,「科學」是否「他/她」變回「純粹」的唯一出路?人,可否像小丑魚般,在一生中本能地由雄性自行演化至雌性?如此情景,男女之「患」,又豈止是「純粹兩性」的問題?

人生,儘管是女是男,又豈純屬染色體作怪的反響?奈何,人在建構及發展其「知識」、「社會」及「文化」城堡的過程中,畢竟一再難逃塵網中自身愚昧和有限識見,在萬象俱可能是「染色體」、或是它底變奏的現實下,既不能自拔,亦永趕不上自然恆常演化的根本情理,更怎能奢望在有生之年,完全成功建構兩性間的和諧?或許,如是種種矛盾,皆自然之本色,只是獨缺悟色之慧根!

女、男、陽、陰,只是其中天象,隨遇而安之,真是大學染色的「天問」也!

瘋子發作女人篇二/二零零九年二月七日

1.26.2009

女人 ︱ 表演 ︱ 自戀

兩個星期前收到一個朋友的一封信, 說到她最近作為一個表演者和一個女人所面對的一個信心危機。 她是一個Burlesque和Stand-up Comedy表演者,有一晚在她表演一個一小時長的新作之前的整個下午,打從在家裡做準備開始,到在地鐵車箱裡,到走向劇場的路上,她的手心一直不停的冒著汗,她想:如果我這次失敗了,我不單對不起觀眾和自己,更對不起世界上所有的女性,因為到目前為止Stand-up Comedy的表演者絕大部份都是男性。她在信裡引述了 Germaine Greer 的話, “One of the real problems about women in comedy is narcissism. You’ve got to be prepared to make yourself look ridiculous, and lots of women find that very difficult to do.”

其實我不明白為什麼做Comedy就一定會令人看起來變得荒謬。我想,Comedy應該是事情Tragic到了極點,變得十分Absurd,所以才會令人發笑。其實一個表演者如果是真正明瞭Comedy背後的荒謬,表演的時候只會覺得享受,而不會覺得荒謬。事實上,或許沒有東西比一套好的喜劇更加認真。無論如何,如果Germaine Greer的話是對的,那麼到底女性為什麼比較男性難於讓自己在別人面前變得難看和荒謬呢?那跟女人「愛美」的「天性」和「女人的尊嚴」是否有關?女人如果想得到愛護尊重和找到好的男人做「歸宿」,是不是都得靠一點點的美貌和溫柔?那麼也就是說如果一個女人容許自己失去溫柔撫媚,她就會變成一個令人覺得不吸引的女人?而當一個女表演者站在台上,是不是多多少少都會希望觀眾覺得她吸引?要把自己變得詼諧可笑、滑稽荒謬是不是就成為女表演者的禁忌?我卻認為無論是詼諧可笑滑稽荒謬、優雅高貴溫柔美麗、 還是黑暗神祕殘忍暴力 ,都可能只是一個遊戲,問題是那個女人想如何玩她的這個遊戲。而作為一個女性Stand-up Comedy表演者,如果她很明白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麼而去做那個表演,表演的內容對她自己的意義有多大,而她自己有否明瞭到底她要表演的內容是因何令人覺得荒謬可笑,那麼我想她應該是不會對不起世界上所有女性的。

自戀(Narcissim)不可能只是女人獨有的特質,女人也不可能比男人更會沉溺在自戀裡,不要忘記其實Narcissus 是一個男人呢,他愛上了自己水裡的倒影,當他靠向水面想要親吻自己的倒影時,便失足掉到水裡溺死了。 其實男人很多時可能比女人更「愛自己」,更關注別人如何看待自己,並以其建立自己的尊嚴和身份。不然《馴悍記》裡的Kate到了最後就不用費那麼多唇舌來教訓那班「不聽話」的妻子,權告她們作為妻子的一定要順從丈夫,不然就會讓丈夫在人前丟臉,最後失去格調的反而是自己。Kate更認為動不動就要跟丈夫過不去的女人是極度頭腦簡單的女人,所以一個聰明而頭腦靈活的女人應該能決定和操控自己以什麼姿態和模樣在人前出現,儘管她的外表言行風度看似千依白順,但實在可能只是跟她那自尊過強的男人玩遊戲。女人只要讓自己的男人在人前好看,自己就也得到面子,更得到寵愛,用溫柔的手段使自己處於一個更有利更高的位置。這場兩性遊戲如過是在人前玩得得心應手的話,可能有時也會很有表演性。所以無論男人女人,可能都一樣「自戀」,問題是各自如何在千變萬化相生相剋的陰陽剛柔裡交手。



林燕



1.25.2009

introducing MOON Yip - Square in the making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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