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2009

何來「一枱壞女人」?

兩星期前一個週末早上,我們一枱六人,四男兩女,各談上自身家裡的「女人故事」,焦點聚集在「阿媽」身上……

自女性主義抬頭以來,「講女人」似是「女人的專利」。男人談女人,很容易被人家拉出「政治正確與否」的量角器,說話變得「字字驚心」!開宗名義搞一齣有關「壞」女人的戲,理應是自找麻煩,與天下女人為敵不成?

我可真是男人?你可真是女人?男女一身者,更不知理應怎樣,才能「名正言順」的安然自處?你我可真有選擇?隨出生時空而承襲上的「本質」、「自性」和種種與之交媾的累集文化價值,又可有認真獨立的梳理過其中每每可能給人家混淆視聽而又「不能自己」的經驗?「好」「壞」處,之間又可理應怎樣重新量度它底「內」「外」根源?或多或少,這些恐怕是一生逃不出的問題,糾纏於每日每夜(沒有)行動的思緒……

記得多年前台灣社會學及人類學教授邱延亮在一次分享中曾這樣挑戰在場的聽眾:「誰真箇知道我是男是女?」言下之意,單憑性別表徵決定「男」「女」之「別」,似乎是不足夠的。人,自給一切事、物、象、意命名開始,多反鎖自身思考於「名」的表層,很容易忘卻進一步了解「其名之所以」、「後果前因」和「可能底蘊」。昔日,「男」,在「田」和「力」的工農社會聯想下,「女」體的「兩腳」怎變得「曲」而「卑微」?今日,其「形」已過時,但卻沒有新的符號取而代之。隨之而來的,是一大堆試圖「補償」的「文字註腳」,在其「名」上上下下,附加更多「延伸閱讀」的「論述」和「連碼」。只是,這一串串「後著」,多是「文字搞作專家」手持的「戲寶」,看勢批文。如何自我超越這「女男男女」的文化變奏,又或是面對這似多在經年不/多變的「男女女男」的性別沉浸,似乎是今夕世代仍解不破的迷思。儘管是「女男女男」或「男女男女」,對一個生物學者或是一個現象學家來說,二者由「內」而形於「外」,以至由觀「外」而形於「內」的物理變奏過程中,其「好」「壞」實難作二元分斷。當「好」是意味著「女」「子」相交而合的「造像行動」,其「壞」決不能單(性)向孤立任何一方。況且,「壞」的「土壤」,其因何究?實在甚值反覆思量……

我是一個在現代城市長大的「男人」。我沒有多大「力氣」,亦沒有「耕田」的經驗。我的「本質」,或許早擁抱著「女」身的「能量」(我深信出生亡母成為我一生心底無休止地求尋母體的根本脈搏)!就連做愛,也曾幾想像自己仿效「女身」的感受,又或是妄想透過女人的乳房和陰道的器官表徵,追訪自身生命成形的源頭!奈何,因身體連著一條「子孫根」,實難以跳出不少女人(尤其是悍衛「女性主義」者)的「標籤」,成為具「侵略性」的「大男人」(但我的性器絕對是「小器」之流,又何「大」之有?)!一下子,肩承著父系社會的無形詛咒,「男身」頓謀求「女靈」的安撫,以抵消社會上任何可能疏漏及不(可能)完全的性別描繪。只是,在成長的過程中,跌跌撞撞的碰上早習以為「常」、虛實難辨的種種道德潮流,難免一再失陷在女女男男之間。「承先啟後」?真不知理應從何說起!遂似一生無止境般陷入給人家或自我「斷症」的行列,在一批又一批「壞」女人和「臭」男人之間,索驥摸橋,在缺乏天資悟性底下,永遠成為「政治不正確」的一員,怎不教人氣餒?

今日的「田」,或許是一種對大自然知識的規劃意味,其「力」早不再局限於男性;今日的「女」,其文形意象或許早逐步蛻變成一種「舞動身體」的「跳躍精神」,腳步靈巧地肩負及平衡一切迎面而來的生活符碼。「男」「女」,如《易經》中「乾」「坤」之意,萬象陰陽相交的自然氣魄。奈何天地萬物,早頃自運動著天賦的物性,在無時無地與百物交媾的過程中,滲透出不同的「卦象」。女之何,男之如,一概隨時空物動,衍生出難以一二言全的個性。只是,人總愛妄自尊大,鍾情控制眼下一切可涉足的「人間」領域,漠視自然體系以言「自主」,遂各自隨「有限經驗」,建構出以「社會體系」為「行動價值」中心的「有限物動」,其「性」多雜而難辨!男女之身,一旦被納入當權者「系統化」管理的支配下,其本質或早已流進「必然缺憾」的軌跡,按「章」理「說」!

妄想,或許也是自然天賦的物性,其質亦「乾」「坤」難訂!

「姓」氏,隨「女」人「生」育的一刻,按現實表徵而悟其「性別名份」之所以。母系社會或許早是父系社會發展的前身!人類不論男女,都是從女人陰道(或肚皮)滑出的生命體,「男」「女」的結緣,按染色性的分佈,輾轉拼合,在「一體」中孕育成形。二者皆出自「娘」胎,故「女」身,是構建生命的「良」源,其先天底蘊,是「男」身一生難以體驗的特殊結構。或許,正因如此,藉「女」身追尋其生命源頭似是「男生」的「宿命」,藉以延伸自性的「缺憾」罷。同性愛而悽者,亦隨自然物理自由拼湊的大小機會率,按特殊物理條件,組構相交結緣的本質,其「源」與「性」向,亦乾亦坤,其氣實難籠統地以「常」計之!

萬象本無常,一枱「壞」女人結集,聊是試圖追溯「異常性別」的起跑器,從中大膽跨越數十世紀,藉「西」方回到「東」方,觀其「南」「北」,尋找「女身」的「男脈」和內裡相爭著的「坤乾百氣」!

一個最尋常不過的香港女人,又如何藉一身「有限經驗」,借古人故事的魂魄,重新書寫自身的故事?這正是《一枱壞女人》要做的功課……


瘋子發作女人篇一/二零零九年一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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